第四章 海琳·雷恩
与梅伊道别后，经由地铁回到了学校。约定的时间是18点，距离时限还有30分钟，绰绰有余。
尽管到了高峰期的时间，返回的地铁也只是座位被占满，离拥挤还差很大的程度，也可能因为是出市方向线路的关系。
车厢相比较下变得宽敞很多，乘客们的状态，倒是和中心大陆没什么区别。每个人的脸上都载满了疲惫，任由车体的晃动摆布，无心去抗衡。所有人的灵魂都像是厌倦了自己陈旧的归宿般，透过眼睛或耳朵，甚至嘴巴，来逃向使自己感到愉悦的乐园。
在电子设备已经完全入侵的中心大陆，书本可谓地铁里的稀客。厚重不易携带这一致命伤，让传统书籍比起功能性，反倒是装饰性更被受到青睐。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书本和石砖，外在感觉确实有几分相似。
不过在北菲尔洛克，或许书本距离退休还是需要些时间。这让我十分欣喜，因为我也喜欢书本。比起存在于无形的网络海洋的数据，书本得那份沉重，更加能让人直观的感受到作者心血的分量。
大学前，因为中心大陆的生活节奏，无论内外都永远拥挤着的交通，很难为我预留阅读书本的空间。而在校内，实体的物件都容易成为恶作剧的对象而难免被损坏。于是，实体媒介的阅读便成为了只限定于我自己房间内的娱乐行为，直到我来到了北菲尔洛克为止。
“今天收获还可以。”一边走在通向宿舍的坡道，一边重新向手提袋内确认着今天买到的精装小说。同样的作品，我一般会买两本，一本用于收藏，或许说装饰更合适，也可以算是备用。另一本用于阅读。
学院内虽然有图书馆，但我更喜欢享用自己专属的东西，尤其是全新的，纸材与印刷精良的精装书籍。人总需要一些奢侈的爱好的，才会有在疲惫的现实中振奋的动力，我一直相信这一点。
“真热闹啊。哦，正好是下课时间。”虽然今天出发的时间迟了很多，但是回来的时间反倒提早了。对比之下，以前回来的路上，要安静冷清得多。尽管有梅伊陪着，但是我们两人在一起时，意外的不是很多话，和平常的情侣相比而言。
“可能打个电话比较好。”我站到步行道旁，把装有书本的袋子搁在脚边，掏出手机，寻找起室友的号码。
“……搞什么鬼啊，吃不上饭不要怪我。”拨通之后却始终没有回应。正当我打算再拨一次的时候，电话铃响了。
“你真会挑时候，我刚组好队，准备开第一局。你坏了我的好彩头知道吗！”响亮到感觉我身边10米内的人都会听到一样的声音。我急忙下调音量，需要我这么做的也只有高禄一个人了。
“你打电话还是抓贼啊，那么大声。”似乎学生朋友间的电话开头，从来就没有客气的，还是说我的朋友都比较不留情面？
“你说啥？”他还是很大声。
“我说你…你把耳机给我摘了！”这回我也不得不大吼一嗓子还以颜色了。因为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我可以不假思索的做出判断。
“哦…摘了摘了。”他的音量也变回正常，虽然还是很亮，我还是把音量调高回去，听起来更省力气。
“学生会找我有事，我回去就不给你们带饭了。”以往，我要是和梅伊下午出门的话，高禄和托普曼都会委任我，晚上回来给他们带些市内的好饭好菜改善一下。肖恩因为时常晚上去体育馆锻炼，回来的晚，晚饭都是独自解决。他也不是个在味觉上，拥有什么智慧的人。
“叛徒啊！自己跑出享受！留着弟兄在家里吃土啊啊啊！”满载着搞怪感的咆哮声。我完全想象得到，电话另一头高禄那张得能吞下足球一样的大嘴。
“滚！上一顿饭钱还没还我！”我掏出了杀手锏。
“……错了英雄！错了！”高禄在财政管理上确实问题比较大，但是为人还算正直。因为父母是定期给他打钱，又害怕被说教，所以每次花钱花过了火，都会四处讨要一番。但只要下个月的资金一到，高禄永远是最先把欠债还清，剩下的钱才拿去自己祸害。如此一来，高禄不但没有因为欠债问题而结怨，反倒留了个有借有还的好名声。
“你也告诉托普曼一声。我这就挂了。”
“话说，学生会找你干什么啊？你又惹事了？该不会是中午那个爆炸？”高禄的话激起了我的记忆。中午发生在隔壁宿舍楼的爆炸，后续确实很让我感兴趣。这种规模的闹剧，想想也知道，除了四灵也不会有别的原因了。
“不知道，可能真是这件事。”我猜测道。
“你也差不多安分点吧。按理说你也不像是那种爱管闲事的性格，也不是每天闲的没事做，只剩下靠捣乱解闷的不良。为什么总要在这种争议问题上插一脚呢。”
“那就说明我实际就是这么个性格呗。”我调侃道。当然，我也明白这是高禄的好心。
“抬杠！没意思。”高禄声音透着点不痛快，但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嘿嘿。你想多了，这次的事和我没关系。”
“早说啊，别吓我。”
“你怕什么？”
“四灵这种事，一旦摊上了，身边的人也不好说会不会跟着挨眼色。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是希望能处着高兴不是？”话听着自私，但道理实在。只是我自己承担后果，当然做什么都随我自己的性子。然而这不是在家了，父母能包容孩子的任性，同学可没有那份义务。在这种是非之地，对于只奔着一纸文凭的普通学生而言，安稳的过上四年，拿够学分，才是最大的事情。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的回应还是少了几分底气，毕竟有过之前和大三学生的纠纷，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我是不是永远能够对一些问题做到视而不见。借着“亲近异族”的口号，把自己看不惯的人孤立后欺辱，处处作对。这没有道理。
“好了，没别的事吧？那我挂了。拜。”
“拜。”我停声后过了片刻，才听到通话中断的嘟嘟声。收起手机，重新提起手提袋，我迈起了步子。因为吃的比较晚，直接去学生会好了。
“是不是先把书放回宿舍比较好…算了，都拎着一路了。”虽然中途乘了地铁，这一路下来，胳膊还是有点酸。
学生会办公室所在的多功能楼，与食堂所在的生活园区楼建在一起，两座楼相对，顶层有联络桥相连接。除了学生会外，还有部分社团和一些学校自主的学生自主经营的店铺，在这里运营。
途经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的一层大厅，由入口右手侧电梯间的楼梯上到三楼的室内长廊，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安宁严肃起来。因为电梯一般是用来搬运一些沉重货物而准备的，楼层也不高，很少会有人去使用。
与大厅张灯结彩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三楼走廊是整齐划一的白墙与木质边框的装潢。内侧是有透明落地玻璃墙面隔开的各类活动室，一部分的社团活动也是在此楼进行，但主要还是一些和教务关系比较紧的学生工作室在这里运作。
虽说各个部室都会有些符合自己活动主题的个性装点，但基本也就是海报贴纸或是些许专用道具，大多数都保持着原本装潢，只有一间房间例外——学生会室。
从电梯间开始需要经过4间活动室才能到达学生会室，但是远远的就能从玻璃后传来的光源感受到与其他房间不一样的气氛。概括来说，就好像装点成咖啡厅感觉的办公室。不，或许反过来说更准确。
“天哪…学生会办公室弄成这个样子？”我自己已经记不清有没有来过这里了，反正一般学生，整个大学生涯里都不见得能有几次与这房间照面的机会。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进门后，从左手里侧的办公桌处，传来了轻柔礼貌的问候声。
“我是凯恩·兰多尔，下午接到会长的电话，让我过来一趟。”在道出的名字的时候，对方的女生就立刻明白了一下，微笑了一下。
“啊，你好，凯恩同学。会长已经在里面等着你了。”女生伸手示意入口右手侧的房门。因为玻璃墙面贴了模糊纹理的贴纸，看不清内侧的状况。
“哦，好的。”我顺着示意的方向走去。
手放到门把手后，内心不自觉地一瞬迟疑。直接面对面和学生会长一对一的面谈？这种局面总感觉有点不安。
在我背后有专门的会客用沙发区，稍远处是招呼我的女生以及两名男生的办公台，应该都是高年级的学长。
学生会的功用属于介于学生与校务之间的中间人，校务部门通过学生会了解新的政策按排在学生中间的反馈，学生通过学生会向校务传达自己的意向。作为会长职务，更多情况下应该是和校务方面接触才对。
在头脑中简单推测了一番后，还是抓不到什么线索，索性推开了房门。
“哦，来了，过来坐下吧。”会长海琳从沙发椅上站起身来迎接。她那破格的形象倒是率先把我惊了一下。
黑色的过肩直发，透着酒红色的光泽，与双眸的颜色交相辉映。肤色和梅伊一样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但显得更有力量。纯白的皮夹克，在袖口处由金色拉链切割开来，能够看到黑色的内衬袖口。在夹克下，黑色的高领衬衣正面，装饰着像是古宗教建筑中常见的彩窗绘画风格一般的艳丽图案，与夹克对比异常醒目。
然而醒目的装扮不是关键，从这名女性身上着装，而是掩盖在其下的，不知道来源于何处的一种寒意。
“……和印象中不一样，很招摇的打扮呢。”不自觉地感叹，虽说没有恶意，但是我也时常暗自批评自己总是说些带刺的话，何况还是第一次见面的“大人物”。
“……哈哈哈哈。”海琳表情定了一瞬后，大方、毫无遮掩的笑了起来。“你也和我的印象不太一样呢，意外得很有胆量嘛。”
“失礼了。”我稍显歉意的耸了下肩，便坐到了海琳办公桌对面的会客用座椅上。像是被云朵托轻柔托起的触感就能感受到，这也不是一般会客间能接触到的上等品质。
“不用那么拘谨，毕竟是我需要你的协助。兰多尔同学。”虽然对我表现出随意的态度，但是言行举动间却充满了雷厉风行的严谨与秩序感。好像完全掌控了赛道路线的赛手一般，在办公桌的各处间，流畅没有丝毫停顿的整理出了需要使用的材料。好像每一份材料都已经打上了只有她本人才能看见的标签一样，易如反掌。
平日里，大多数人可能意识不到，这种看似寻常的高效率行动，其实意外的消耗体能和大脑。要想在日常工作下，对所有不同种类的事务保持统一流畅的节奏，夸张的说，是可以媲美钢琴演奏家级别的技艺了。
“哦，好的。”被海琳的演奏所吸引，我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本能性的回应。
“唔…啊，不好意思。艾莉娜，帮我递杯茶水过来。”海琳透过玻璃看向室外的同事，传唤道。原来外侧看不到室内，但是可以从室内观察外侧的状况。
虽然我不在意，但对于海琳这种需要频频和真正的社会人打交道的领导人员而言，这或许是个不小的错误。不过倒是很难想象，能做到刚才那样令人惊叹手法的人，会有这种失误。
“没事。”
“最近办公室内有不少变动，包括房间的布置，其实前不久刚改换过一次，所以暂时还找不回节奏。不过新来的冲调器很不错，我想你试过之后，或许会更愿意留在这里。”她是在开玩笑么？从见面开始，海琳的态度就处于一种随意与礼节并存的矛盾状态，让我很难对上频率。
“是吗，嗯，我很期待。”
“值得期待。”我开始察觉到这名女性身上那种神秘的异常感的真正来源，那副笑容，时刻伴随在精致瓷器般面容上的，将所有真实情感掩盖在背后的笑容。
笑容是最能让人感到亲切与放松警惕的表现，但是当笑容成为一种常态，这种最让人安心放松的表现本身，成为了无时无刻不令人感到不安的因素后。面对它的人，将会被迫陷于无休止的紧张感之中。这种压力，会间接影响到自身的思考力，从而拉开会话二人间的步调。
“可能需要花一些时间，新鲜总需要等待的。”海琳开始翻阅整理出的材料。“由我先开始好了。”她看着材料，左手轻握挡在唇前，轻咳了一下。
说实话，海林现在的一举一动都让我莫名在意，并不是被她的外在吸引，是在短短的数分里，她身上有太多让我看不懂的矛盾举动。与她本人给我的感受相矛盾的无意义的表现。虽然现在只是我们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开门见山好了，我的目的很简单，我希望你能作为学生会外部援助成员，对学校内或有可能发生，或正在发生，或已经发生了的冲突事件进行主动介入并制止。说法有些生硬，不过你能明白吧？”海琳歪了一下头，向我投来疑问的目光。
“类似安保部门的巡视人员那样？看见有纠纷就冲进去进行调节？”我展开抱在身前的双手，有些嫌弃的反问确认。
“可以这么说，不过，不限定于校内。”又是不明所以笑容。
“不限定校内？”
“只要事件牵扯到我校学生，你都有权利干涉。如果你正式加入，我会给你一份行动准则的文件，你在确保不触犯上面的条例的前提下，你做出的任何过激行为，学校都会尽力进行后援。”
“尽力？听着，有些不靠谱啊。”
“哈哈哈哈。官方说法，总需要给自己留个余地。出了学校，任何其他地方只会说的更暧昧。实际事情不发生，没有人能够给出彼此都满意的切实方案。”
“这么直接合适么？不应该说得更美好，更有助于提高学校形象么？”
“一对一会谈不需要。那是对公众的开放性发言才有意义的准则。而且，对现实制度没有一定深刻认识的人，即使加入了，也没办法去信赖他，起不到实际的作用。所以现在摊牌是很有必要的。”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表达我很值得信赖么？”
“不客气。”
“……”这个女人，光是面对她，就感觉有一双无形的魔爪扣在喉咙边上，虽然没有发力，但就是很不舒服，喘不过气。
“其实，一般的学生纠纷不需要你太多干涉。我真正需要你去帮我打理的，是牵扯到校内灵族学生的问题。”
“我不是白党派的。”
“以你校内的表现，不会有人相信的。而且，党派名号这些，也不是靠口头来决定的。”海琳靠在椅子的后背，用脚跟驱动着身体，转动着椅子，对我的话显得满不在乎。
咚咚的敲门声。刚刚面接我的，短发女生，端着冒着热气的黑色马克杯，走了进来。
“慢用。”微笑了一下后，伴随器皿明亮的触碰声，女生也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这个孩子，做起事来业务感太重。男性的企业老板可能会比较喜欢这种风格，不过学生会的话…算了，教务们喜欢就好。”看着走出门的女生背影，海琳微翘起下唇，嘟囔了起来。
“或许吧。”我不敢完全认同，但其实内心想法和海林是一致的。但是如果直接表示出来，总感觉会被她一次性看光我的想法。
“快试试看。”海琳突然表现的很兴奋，笑容变得得意起来，眼神满是期待的光芒。
“还很热吧…”我有些胆怯地举起杯子，看着热气，又看了看海琳的眼神…无从选择。
嘶——
有些微烫，但明显是调配过的安全温度，刚好处于不能够大口吞饮的热度。
“唔。”我形容不上这个味道，但可以肯定是好茶叶。清爽的茶香与微微的苦涩相伴，但还有一些摸不透的果香味。整体的味道很淡，只是隐约间，会突然感受到一丝刺激的味道。
“嘿嘿。和其他人的反应一样。”恶作剧一般的笑意已经占领海琳面部。
“你到底给我喝了什么？”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没什么。就是用不知道什么茶叶乱泡在一起的混合饮料。啊，也可能会有些果汁啊，咖啡啊，牛奶啊之类的东西。”好像说谎的小孩一般，海琳别过眼睛，忍着笑意，玩弄着手指。
“你是…神经病么？”我没忍住，说了出来。被她各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我自己感觉也要神经错乱了。
“不是我泡的哦。是艾莉娜做的。”
“艾莉娜？那个，OL一样的女生？”
“她身上也就这一点比较让我感兴趣。我对她提出的要求，每次有访客来，如果我她进门时没有示意，就不要直接上茶，回头我会给她口令。那个时候，就由她用会客厅处存放好的茶叶，随意混合给端上来。但是前提是不能难喝，好喝与否无所谓。”
“你这里真的是学生会么。”太胡来了，不过细想也都是一些小事，而且她布局做的也很好，真正重要的场合应该不会这么乱来…或许吧，谁知道呢？我已经放弃在这个女人身上寻找确定因素了。
“不过真是厉害呢，到现在为止，所有人喝过艾莉娜的特制茶水，都会一本正经的去品尝味道。要是直接上上等的茶叶，对面只会‘好茶！’之类的，不假思索的给我回应呢。总感觉那样太浪费了。”
“真是清奇的思路。”我又喝了一口，这茶的味道和海琳给人的感觉一样，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却又得到了统一，矛盾得很。
“回到正题，你愿意接受不？”海琳重新坐正身姿，语调压低，郑重的提问道。
“老实说，怎么看都没有理由接受吧。”聊得不多，但是我已经感觉到，她不会容许我拒绝。虽说，直接接受或许能省一些麻烦，但我还是想知道，她的底牌有什么。
“嗯~”她揣摩我回应的笑容，又开始令我背后发寒。
“再怎么说，总要让我看到，加入后我能得到什么好处才是吧？”
“我觉得，光是‘曾经就任学生会职务’这一点，已经足够吸引人了。”她双手架在桌上，下巴轻点在双手之上。
“不好意思了，我见识比较短浅，看不出这能给我带来什么明确的好处。很明显，为了简历的话，利用空闲时间多去尝试些有额外学分的选修项目，回报要更大。”她似乎还在试图就这样含混不清下去。
“好吧。”她低下头，将嘴巴藏在双手之后，想了片刻。“每个学期50点学分。这是基础报酬。根据你的实际活动表现，每参与一次时间给予50学分以上的奖励。”
“哇哦，真是大方啊。”
只是要获得毕业证书的话，必修课程外加15点左右的选修项目便足够了。但是部分像雷恩学院这样，与其他行业，尤其是灵工行业相关的企业关系密切的合作教育机构，仅仅靠毕业证是无法吸引到奔涌而来的学生的。
雷恩学院的学分可以看做是应募大型企业的通用成绩单。这个成绩没有上限，越高越好。历来从本校毕业后，在行业内功成名就的大人物，无一不是在校期间学分累计在500以上的强者。
因此，在校内，高学分段的竞争之激烈，规模之夸张，是平常学生不敢想象的。
“我敢说，靠着这个职位，在毕业前拿到500分，应该没什么大碍。虽说，最近几届的竞争有点向千级规模发展的趋势…”
“你怎么想到会要找我担任这个职位？”
“你有灵具吧。”
“！”
这次牵扯的问题有些棘手了。
“在之前，有传你和高年级的学生发生过冲突。我在就任后，了解过往学生会的工作材料时，我发现你的那次冲突规模，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暴力冲突。我询问了几名当时在事发地周边活动的学生。虽然过了些时间，但是有数名学生都表示，当天有一瞬间，在校内发生过一阵异常的风暴。”
“……”
“具备杀伤性的灵具使用，在校园内应该是有明确的规制条例的，你也应该明白。”
“原来如此，关键在这里。”听了海琳隐含着威胁性的说明后，我心里悬着的石头倒是放下了。这样就说得通了。
“有学生会作为后盾，灵具的使用也可以正当化。以后再面对类似的问题就不用再束手束脚了。不是挺不错的么？反正以你的做派和立场，我是不觉得接下来的三年，你能够一路平平静静的过下去。”
“所以说，我没有党派立场的。”
“口说无凭，没有意义的。况且学生真正关心的也不是你真正的党派倾向。我之前也说明过了。”
“好吧。那就，只好这样了。”结果已定。我站起身，准备结束谈话回宿舍休息，这一番交流实在太让我疲惫了。我开始怀念起平时，和梅伊看歌舞剧的时光。
“诶~绕了这么多圈子，我还以为你会多反抗一下。”
“之前承诺的报酬，你不会反悔吧。”
“没问题。”
“那我就告辞了。”
“等一下，事情还没完。”
我刚迈开步子，就被她的声音给拽了回去。
“还有什么事？填表格也不用这么急吧？”
“还有一位客人希望你和我一起见一下。你不是喜欢书么？我这里藏书还是不错的，挑一本打发一下时间吧。”
她看来注意到我手提袋里的东西了。
“什么人？”
她示意我不要多问，对着办公桌右手方向墙角处立着的一个齐胸高的书架，做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随后便自顾自地开始在书面文件和电脑间不动声色地作业起来。
无可奈何，我也只好看看学生会长的办公室内会有怎样的藏书。不过实际扫上一眼，基本上都是些我有所印象的作品，从外皮虽然能看出做过保养，不过破旧的痕迹还是很清楚，应该都是有相当长年头的古旧书本了。
“也没什么让人意外的收藏嘛。”我用指头一本本确认这书脊的名字。
“毕竟是学校的办公室啊，不是我自己的私人空间，危险的东西哪敢放在这里。”
“嗯…话说我这样和你说话不会影响你吧。”我回头看了看，海琳眼睛完全聚焦在办公桌的范围内。
“多余的问题。麻烦的话我会请你出去的。”嘴角微翘了一下，依旧是让人火大的不屑笑容。
虽然没什么有吸引力的选择，不过聊胜于无，我选定好了一本打算简单翻阅一下。就在我刚刚把书抽出来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简洁清晰的两下敲击。
海琳和我看向门口，是艾莉娜，背后还有着一个陌生但是醒目的身影。
“炎灵族？”我内心深处隐隐有些躁动。
“请进吧。”艾莉娜示意后，身后的炎灵学生走了进来。
虽然在学校里也有很多机会接触，不过实际上，我和灵族的学生并没有怎么来往过。虽然一直因为对他们独特的体质和生活的环境抱有强烈的兴趣，终究还是找不到什么机会。
典型的麦褐色皮肤，炎红色宝石一样会随着观察角度而变色的璀璨双目，皮肤干燥如土，感受不到光泽。未经打理的头发，好似干草堆，随意地沿着头部的轮廓披散着，高低不齐。表情始终充满力量，但缺乏灵性，方正的下颚更加重了古板的气质。身形好像枯树，虽然高大，但不壮硕。和《地海雷火》里描写的完全一样。
“请先坐下吧。”海琳重复着和我见面时一样的接待方式。“你以前接触过炎灵族么？我是指，像这样，直接的接触。”她回过头轻声向我发问。
“没有。”我手里还拿着准备翻阅旧书，看了看来访的炎灵，又看了看海琳。而炎灵就坐后，就一直用好似野兽一样的慑人的目光盯着我和海琳。从头到尾一言不发。
“蛮吓人吧。和原生灵族相比，已经十分规矩友善了。”海琳对着我，带些挑衅笑道。
“这就是你要我见的，人？”我把书本放了回去，正过身，面向来客。
“嗯哼。”和刚刚会面我一样，清了清嗓子，暗示着将要和炎灵族进行正式的回话。
“教务那面已经大概和我说明了一下情况。正午前后，你在寝室里发生异变，导致小规模的爆炸。无人受伤。室内物品损毁上，除了窗户玻璃完全被破碎外，再没有其他明显的影响。当时在场有三个人，克罗恩·斑德、劳迪·桑德维奇以及布利布尔·库鲁格，也就是你本人。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海琳将材料摆在一旁，看向名为布利布尔的炎灵。
“爆炸？”我意识到，海林所说的，应该就是中午我和梅伊目击到的那场爆炸。
“是。”嘴巴的张合我都没看清，身上没有伴随任何微小的动作，简直如石像一样，保持着两手搭在双腿的姿态下，稳坐在那里。
“呼——”海琳叹了口气。既然是学生会长就不可能是第一次面接四灵，然而她好像还是对和炎灵的交流感到力不从心。“是什么原因引起你发生的异变？遭遇其他学生的刺激而暴怒？”
“我认为不是。”否定了一句后便没有后续，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是？肯定么？”
“虽然有受到其他学生的挑衅，但是情绪没有问题。我也不清楚原因。只是身体自然的反应。”他低下头，显得有些迷惑，但是脸部的变化微乎其微，很难明确感受到他想传达的情感。这样的交流能力，要在人类社会和人一起相处共事，很难想象不引起什么麻烦。
“被允许进入人类社会下的灵族，最底限的能力就是对自己灵力状态要能切实掌握。所以，即便引发了什么恶性的事件，灵族当事人自身对自己当时的灵力状态的描述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毕竟比起说谎，隐瞒更适合作为灵族的防卫手段。”
“……”头一次听说，像这样的知识，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还是不太容易了解。即便在课堂上有教过，估计都会瞬间遗忘，毕竟不是法学专业，很少有机会用的到。
“窗户已经替你们维修好了么？”
“应该没有。通知我们的时间是19点以后。”
“好，那这样。凯恩。”海琳将脸侧向我，但没有正对上。“你和库鲁格一起，查看一下他们宿舍的情况。到了之后再让库鲁格给你具体说明一下事发过程，再向周围的人了解一下情况看看。”
“我去？”我下意识地指向自己发问。
“就当你熟悉一下工作流程。啊，这一次活动工程中先尽量回避使用灵具，毕竟我还没有正式向教务提交你的材料。”海琳用食指敲了敲放在办公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我的个人档案。
“虽然我已经尽可能提前做好了准备，但还是需要至少一天的时间。毕竟教务那面要我无论如何，必须先获得学生这面的同意，不然就不给我放行。麻烦！”她又嫌弃地撇了下嘴。任由我和布利布尔无言以对，四目相望…
我把手提袋暂放在学生会，因为还要再回去报告一下。与布利布尔一同行进的过程中，我们两个几乎没有过语言交流，一些简答的提问，也基本是以单字的回应收尾。不过感觉上，能隐隐发觉到，比起在学生会时，声音更放松，更有人情味了。
进入布利布尔的宿舍楼，整个攀爬楼梯的过程中，我都能感受到充满敌视的目光。与灵族共处一室的学生，想必也每天都要面对这种令人烦躁的心情。
“就是这里。”
到达了目的地，布利布尔为我开了门。出乎意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在，本以为其他人在窗户维修完成前不会回到寝室。维修人员会和宿舍管理员沟通，来打开房门，所以也没有专门在寝室留人的必要。
“…打扰了。”
我礼节性的打了声招呼，然而趴在高架床下书桌上的学生没有回应，只是继续趴在那里。我没有多去理会，简单得观察了一下室内的状况。
从破碎的窗户望出去，能够看到下山的道路。因为楼层较高，没有了窗户，吹进来的风明显带着一些气味，虽然很微妙。桌面周围墙面能够看到一些焦黑的痕迹。
“窗帘当时着了火，踩灭后，被扔掉了。”布利布尔提醒道。
“不是说，当时还有两个人在场吗？”我一边继续环视房间，一边提问道。
“……克罗恩，就是坐在那里的。”与之前明显不同，这次我能清楚地从布利布尔表情中捕捉到自责与懊悔的痕迹。
“劳迪呢？”
“在斜对面的房间。”
“…布利布尔，你描述一想当时的情景吧。”
“我来吧。他说不明白，爆炸发生的当时的情况的话，我也看到了。”一直趴着的克罗恩突然坐起身来，用无神而疲惫的眼神看着我。
“帮大忙了。”看来，这名克罗恩的男子，才是这件事里，受影响最大的人。似曾相识的场景，与灵族交好的寻常青年，被无来由的事件牵连而失去珍视的东西，陷入对自己立场选择的迷惑。我感觉，我已经能大概预想到事情的经过了。
在听了布利布尔和克罗恩两人的描述后，事情的状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简单。名为劳迪的人，在克罗恩的播放器做了手脚，然后故意丢向布利布尔。自然而然去接住的布利布尔，因为劳迪不知道如何设置在播放器的机关，而受到刺激引发异变。
思路非常清晰，没有任何可以的地方，只是，没有切实证明布利布尔的异变是由劳迪刻意引发的证据。
克罗恩与布利布尔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流露出复杂的表情。现在或许先要处理的不是事件的真相。
“克罗恩，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我打破了沉默的空气。
“还能怎么看？我的播放器被布利布尔给搞坏了，事实就摆在眼前。”克罗恩沮丧地看向放在自己桌上的播放器的残骸。
“你真的认为是布利布尔的原因？”
“原因在哪有什么关系！？事实就是我的播放器坏在他的手上！就算错不在布利布尔身上，我又能怎么样？去原谅？去为他喊冤吗？”克罗恩站起身来咆哮，双眼涨红。
“我已经受够了。就这样吧。”像是想通了什么，克罗恩又卸了劲坐到位子上，继续委屈地看着播放器的残害。
“……”布利布尔沉默地注视着克罗恩。
“抱歉了。播放器的残骸，希望你能让我看一下。”
我走到克罗恩身旁，他抬起头，侧眼看着我，我能感受到他的不信任，对我多管闲事的厌烦。
“随便吧。都坏了，我就应该直接扔了。整个大学，只能回到以前那样，听破烂的时光了。”克罗恩抱怨着挪了挪座位，方便我上前观察播放器。
“你觉得就这样认命，往后的日子就能太平么？”
我打量起播放器。残骸的状态，让我觉得有些不自然。但一时想不起来。
“…你想我怎么样？大闹一场？闹一场痛快了，最后还不是要被处分，甚至转走。而且周围的排挤只会变本加厉。”
“找教务行不通么？”
“你不是学生会的么？你还不知道结果吗？普通学生之间的冲突，在哪里都是一样。教务表面上教育一下，回到平常生活，该怎么样对你还是一样。只能躲着点。”
“……确实呢。人类从来如此，只会对弱势出气，来平衡自己。”
“知道还那么多废话。”克罗恩声音说的很小，很明显，他自己也不愿意这样。
“我不敢说我的想法就比你正确。但是，那些人，之所以会选择拿你下手，某种层面上，也是因为你接收了他们。”
“哈！？”
“抵抗一次没成功，就抵抗第二次；第二次还不成功就第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永远不要停。因为他们知道你会停，他们知道你没有他们有耐性，知道你会接受‘现实’，才会选择你。实际上你每一次的反抗，他们也要承担风险和损失，只是你先垮掉了。”
“哼，置身事外的人才会说的大话。”
“你现在不也没有其他方法么？试试看呗。以后遇到这类的事情就告诉我。不对，是找学生会。努力坚持几次看看。相信我，不会比现在糟糕到哪去的。他们没胆量下狠手，那样等于封住了自己的退路。他们能做的比你预想的要少得多。”
“你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给解决了吧。那样我再考虑。”表面上一副不厌其烦的样子，但好像有认真的在考虑。
“播放器爆炸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值得查的了。撇清和布利布尔的关系应该没什么问题，要给劳迪处分也不是不可能。”我拿起一块播放器的碎片，又仔细看确认了一下。
“你找到证据了？”
“刚好想起来。布利布尔，我向你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布利布尔好像提起了写兴趣，探起了身子。
“如果是你自己主动解放自己的灵力，规模会有今天事件时，那样的大小吗？”
“不会。”
“你方便直接在这里解放看看吗？根据你的描述，是由右手开始的？能重现嘛？”
“做不到。如果是由我自己主动来解放的话，一定是从胸口开始变化。”
“嗯，那就算了吧。克罗恩，我来给你说明一下吧。炎灵族如果主动解放自己的灵力，变回原始状态，最大的特征是‘燃烧’，高温的燃烧。整个人就像一个火人，并不应该发生爆炸。你的播放器明显是受到冲击而粉碎。如果真的是布利布尔自身的原因，它应该直接化为焦炭才对。炎灵族自身不会去在意这些区别，限制自己的灵力也是只有来到人类社会才需要面对的问题，所以当事人自己可能意识不到这其中的异常。”
“是，是这样么？”他明显完全不知道炎灵族的本来姿态。能够出现在普通人类面前的灵族，都不是真正的面貌。尽管教科书里也会讲到这些，但是不包含这类详细的细节。
“所以，其实劳迪暴露的很明显。既然布利布尔的异变不是自发性的，原因就只可能在播放器上。你与布利布尔在同一个房间生活，平日布利布尔不可能没有接触过播放器。所以疑点就只剩下劳迪的异常举动。他如果不能解释清楚，就必须要背下这个处分。”
“这么，简单么？”
“很简单，只是相对的，估计学生会也给不了太严重的惩罚。除非他已经有过其他处分。”
“那，我可以要求他赔偿吗？”
“这没问题，这点都做不到就没什么意义了。”
“哈…这算不幸中的万幸吧。拜托你了！”克罗恩脸上恢复了些精神。其实，我毕竟还不是正式的学生会成员，我这样擅自下结论并不合适。不过话已经出口了，只能争取请海琳帮我实现了。
“情况也了解了，我就先回学生会了。今天已经要累死了，接连陪了两个麻烦的女人。”我感觉脑袋已经开始有点犯糊了，用力掐了掐眉头，才缓和下来。
“很有人气啊。”克罗恩轻声轻气地调侃道，看样子他也是在尝试重新找回状态。一直消沉也不是法子，接下来还有三年呢。而且，三年后的挑战，只会更加困难。
“人气…呵呵。”我苦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间。布利布尔跟上，好像是要送送我。
然而走到门口，我突然意识到一点。
“斜对面那个房间就是劳迪的房间吧。”我向停在身后的布利布尔发问。
“是。”
“我或许应该打个招呼。”
我径直走向劳迪所在的房间门前，敲击了两下。
“你哪位？”门开的很谨慎，这种节奏明显散发着可疑的味道。看来，直到开门前，房间的人，应该在谋划着什么勾当。
“……”我没有立刻进行回应，开门的人和布利布尔他们描述的一致，散乱的曲发，好像话多一样分成数瓣。肤色偏褐，胡子拉碴，衣着随意的感觉。最关键是那干燥嘶哑低沉，好似生了锈一样的声音，绝对是独一无二。
此人肯定是劳迪没有错了，然而我更关心室内的其他人。因为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室内还没有开启照明，从门外来观察，非常昏暗，难以判明里面坐着的两个人影的具体外貌。唯一看得出的就是两个人的发型，一个是寸头，一个是十分工整的背头。一个趴在椅背上，一个两**叉，坐在座位上观察着我这个门外的来客。
“中午在对面寝室发生的爆炸，你们都知道吧？当时在场么？”
我刻意没有询问他们的身份。如果要进行正当的询问，就必须表明学生会的身份，这样会使他们警觉，也未必问得出什么有用的。
实际上问出再多也没有意义，这个事件最好的解决方案也就仅限于刚刚对克罗恩他们说明过的那样为止。我想确认的是别的事情。
“知道。怎么了？”
劳迪已经表现出不耐烦了。不过这也是正常的。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以明显的敌对态度去过问牵扯到灵族的事件，明显有些逞英雄的味道。白党派立场的人是没理由忍受得了的。
“你看见发生的过程了么？”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你要问直接去问他们不就行了。”
初步来看，这件事情是劳迪直接引发的应该没有问题了，其实很多事后，问题的根源靠感觉就已经可以抓得八九不离十，毕竟不是人人都演技超凡。能够在学校搞这样的大事件的人，性格自然是容易冲动的居多。
不过，这种门道很深的手法，完全不像是他这种性格的人能够准备出来的。
“布利布尔他们我已经问过了。他们说，你们房间的劳迪，当时目击了整个过程。布利布尔自己作为当事人，描述得太主观，我需要了解其他人的描述。”
“你是校园安全部的么？还是说教务的人？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看来你就是劳迪了。现在这样，由我询问不是很轻松么？真的被安全部带去问话哪里还能这么随意。”
“是么？谢谢了，没有别的事请回吧。”
果然，劳迪很急于回避这个问题。白党派立场的身份是毫无疑问的了，这样让教务进行处分评定的时候，成功的把握就更高了。不过，我还想再了解些其他的事情，虽然有些冒险…
“你能得到什么？”
我加强了声音的力度，为了能够让房间内的人也能听到。
“哈？”
“普通人畏惧四灵，还多少可以理解。但是克罗恩也是普通人，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合适么？”
虽然底气很足，这些话的效果应该是足够的，但是其实我自己并不太喜欢这样。因为我不太相信语言，虽然我相信文字。到了这样的环境，除了谎言，没有人会因为交流而改变自己。所以遇到四灵相关的问题，要不回避，要不行动，说永远没用。
“你说什么？畏惧？”
“不是畏惧是什么？不是畏惧的话，需要像这样，躲在暗处去陷害他人？明明平日里大张旗鼓地一副革命志士的模样，主张反对四灵进入人类社会，结果落实到行动上，就是把同胞拿来做祭品，自己躲在房间里装作和一切没有关系？怎么不自豪地站出来让大家来给你做做表彰呢？”
房间内的人影无动于衷，我也只好再进一步挑衅。
“那么喜欢四灵，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在熔岩里泡澡啊？那么有善心，去为机器人争人权怎么样啊？克罗恩他自己愿意和炸弹交朋友，炸到了自己是他的光荣不是么？！你们天天叫嚣‘四灵和人类没有不同’，结果被自己家的狗咬了两口就按耐不住了？”
劳迪已经完全被我点燃，这么下去不太好，如果我和他之间再进一步发生争端，我的立场就很尴尬了，毕竟我还不是正式的学生会成员。周围也有人被咆哮声吸引而来，试探还是到此为止吧。
房间内的人影身上，依旧找不到什么值得注意的反应。虽然预料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实际确定后，内心还是变得有些恐慌。能够做到对这样直接上门的挑衅保持不动声色，意味着对方已经不是依靠感情冲动来行动的毛头小子了，而是以敌对四灵为志，能够策划可靠行动方案与善后对策的棘手人物。
“……”
“哼。”
背后传来猛烈的关门声。在一众嘲笑与蔑视的目光中，我离开了宿舍。
“呼——烦透了。”
外面的空气已经凉下来了，正好帮助一下我的大脑好好冷静一下。周边的人流还很稀少，这个时间点，在外游走的学生不多，基本都会找一个自己习惯的地方玩上一阵。
因为还想在夜风中喘口气，我没有直接从道路对面的阶梯下山，而是选择从左手侧的行车道绕行。
“不是吧。”
走到半山腰的位置时，我察觉到了一样。从正面和身后，有数个可以的身影向我这里散漫地靠拢过来。没有骨头，形容的大概就是这种人。每跨出一步，全身的关节就像是没扣紧，任由四肢无力地甩动。
“哪里帮派的打手么？话说，怎么会盯上我？今天这个运势真的有些不太正常。”我自言自语道。
“嘿，小哥，你是凯恩·兰多尔吗？”
正面走过来的3个人中，一名穿着图案花哨的黑色运动服，左耳戴着两枚耳环的男子，用着含糊不清的口音向我发问。看上去，年龄不算太大，应该也就比我大23岁。旁边的两个人感觉上是运动服男子的跟班，表情很嚣张，但是始终躲在运动服男子的身后。
“找错人了。”
看来是针对我来的。这个时间点，除了劳迪以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搞这么大的排场来欢送我。不过我应该没有透露姓名，虽说知道我身份的方法有很多，感觉还是比我预想的要快了些。
“哎呀，别着急嘛，那你知不知道…呜啊！！”
我试图无视他们直接从身边穿过去，但是没能如愿。无奈之下，只好快速出手，给了男子正面一击快速的左摆拳。趁着对面受到奇袭而挣扎的空隙，我立刻加速从两个小弟中间飞奔而去。
如果被完全包围的话事情很麻烦，毕竟对海琳做出过承诺，灵具是没办法用了。那就有必要谨慎对待了。
“别跑！”
“你完了！”
背后传来威胁的吼叫。追来的是哪些人我没兴趣去一个个分辨了。表面上我装作逃跑，实际另有打算。考虑到这些人和劳迪他们有所牵连，如果能拿下一个交给安全部去审问，很有可能挖的出有价值的消息。
“站住！”
背后的声音开始逐渐靠近，我一面奔跑，一面快速的回头，确认了敌人大概的位置分布。
以一敌多，核心要点便在于，如何利用各种办法去主动营造一对一的环境。这里的一对一，自然不是道场那种公平公正的决胜负。只要确保，自己在与对方交手的时候，其他人的行动不会干涉便是。
与敌人的过招一定要快速简短，提前计算好容许出手的次数，最后一手一定要确保能够与敌人拉开距离，方便重新调整位置。
从刚刚成功奇袭到敌方一人的结果来看，这群人应该不是有着长期合作关系的伙伴，而是临时被召集在一起的队伍，不存在默契。个体的能力，不会高出运动服男子的水准太多。成功击退的机会很大。
“差不多了。”
经过这一段的追逐，敌人基本已经分散成了几段。果然，都是自顾自地行动，完全没有控制距离，保证能够彼此进行援护，一帮乌合之众罢了。
我开始一点点放慢速度，并注意步幅的大小，为奇袭做准备。根据与我的距离，大致可以判断出这些人的实力层次。能够一直紧追着我的，应该是这组队伍里，体能最好，战斗能力最高的成员。而且对待自己的任务也比较积极，是敌人战力的核心。只要能将排头的2个人击倒，后面的陪衬也就不足为惧了。
“到时候了。”
轻声对自己下达口令后，我借着奔跑的势头，左脚奋力一蹬，同时开始偏转身体，整个人腾空屈膝，准备在接地时最快的速度冲向对手。
先头部队有两个人，不是刚才在正面迎接的人。看来原计划是由运动服男子和跟班拦住我，再由后面的主力将我束缚住。距离最远的人，现在却冲在最先头，这个队伍的实力层次差别，比我预想的看来还要更大些。
“什么！？”
“哈！”
即将着地的前一瞬，腾空的双腿完全释放了提前积蓄好的力量，将我的身体如炮弹般击出。
迎面而来的敌人，慌乱地想要依靠碎步抵住惯性，但距离已经完全被我掌握，没有他们防备的余地。飞冲过来的右肘打击，直击面门，整个人横倒在了地上。
还有第二个人，一对多的情况下，只要目标倒地，失去还手能力，就要立刻开始应对下一个敌人。虽然刚才的突袭给第二个人留下了定住脚步的时间，但是先锋队员被一击倒地，明显令他慌了神。
“什么情况！？”
我又以同样的招式冲向第二的目标。不知道是因为本能，还是有着一定的实战经验，他没有盲目的出手和我对攻，而是手臂交叉挡在面前，头部低下，从手臂下方观察我的行动。但是动作很僵硬松散，这样的防御，还不够完全当下我的突击，但可以确实避免像第一个人那样被直接退场。
想法虽好，但是我也没有打算一招到底。这一次的右肘并没有发力，只是虚晃一下，真正准备好力量的是紧握在身侧的左拳。就在冲跳结束后，对方正因没有收到冲击而疑惑的瞬间，向着他的心窝一击全力的直击。
“……！！”
像是无法呼吸一般，敌人大张着嘴，双手紧抱主两肋，蜷缩在地面。
“臭小子！很嚣张啊！”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冲了上来。这两个人的距离比较近，一前一后，要想逐个击破稍微有点难办。关键问题在于，对方已经冲了过来，距离逐步拉近，没有提供我继续进行突进攻击的余地，只剩下迎击的选择。
我调整好姿态，侧身面对来势汹汹的二人，视线集中在冲在先头的敌人的动作上。为了全力奔跑而奋力摆动的双拳，突然由竖摆转变成了横摆，右手大力后甩。
“动作太大了。”
我松了口气，对方毫无体术功底已经很明显了，即便是假动作，其他可能的情况，我也可以一技应对。
我转身后跳，顺势打出一击直踢。对面的拳头没有得到回应，整个身体前倾，直踢直接刺进敌人的侧腰，被冲击向后推了出去。
位于后面的人，为了在奔跑中回避被击退的同伴，偏转出了轨道，险些翻倒。
“来了。”
进攻的时机。后跳拉开了距离，对面姿态不稳，给我留下了充足的加速时间。因为角度不合适，这次选择冲跳后，抬肘直击敌人的下颚。
“噗啊！”
无防备下直击头部，第四个人也应声倒地。快速环顾了下四周，之前被击倒的人，看来是完全失去了战斗能力。
“开什么玩笑！？这到底是什么人？真的是学生？”
“撤吧！后面已经有学生叫警务了。再拖下去只会丢尽脸面！”
在运动服男子的指示下，逃进了道边的树丛中，全员撤退了。
“哈…不会再有更糟的事情了吧。”
我看了看倒在身边来路不明的敌人，拿出了手机。
“…完了，我没记下海琳的号码。学生会的联系方式，应该在学校主页有…哦，有了。”
“您好，雷恩学院学生会办公室。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我是凯恩，帮我找一下海琳，我这里遇到些情况。”
这个疲惫的夜晚，恐怕还不能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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